神不爱世人了

《零年》

1945.05.13-1946.10.01



  • 是至少5年前告吹合志的文稿 烂文 看了就会被烂到


  十几度的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氛,灰色的乌云笼罩着整个天空,在此映衬之下,周遭的砖墙红的好似被刷上了鲜血格外炫目。又是这样一个阴雨天,吹过的风中只让人感觉到更加凛冽,雨一直下着,不断击落在地面像是鼓声一般,豆大的雨滴都变成了冰碴,无情又密集的砸在英格兰的头顶还有脸颊,微微的刺痛感。在这黑白电影之中原本就显得单薄的快要消失的英国士兵,此时此刻仿佛被人用一桶水浇了个透彻,水珠聚卝集在一起成一缕缕水,从鬓角顺着脸颊滑过下颚,原本已经旧到发白的制卝服也因雨水的浸卝湿而显露卝出与原色更为相近的墨绿。连睫毛上都挂着重重的雨珠,让人快睁不开眼睛。克里姆林宫的自鸣钟刚刚响过了十下,原本一切都仿佛是静默的影片,在那仅仅只存在着黑与白的影像中,英格兰看到远处移动的一片黑色,骑着马的元卝帅,奔腾而来,停在他所站在的列卝宁墓观礼台前。在静默中,所有人都屏息聆听着罗科索夫斯基简短的开场词。

  

  “ypa!ypa!”

  

  随后,像是被扣动什么扳机,所有的声响一同从沉默中迸发出来,耳膜接受仿佛散弹轰炸的洗礼,交织着战斗机轰鸣而过,还有子弹略过脸颊的风声。交响乐开始演奏,礼炮齐鸣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广卝场,再伴随着成千上万屹立在红场士兵的呐喊声震耳欲聋,这三者混合交融在一起,耳膜的爆卝炸,不禁让英格兰回想起在西线战场上在他身后爆卝炸的穿甲弹,其带来的后果是——耳鸣,和眩晕感,再严重一些,会眼前发黑。手边没有拐杖,他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在雨水钻进眼缝的间隙仍尽力睁开双眼,他不得不转头,看到身边一日既往苍白,却比他高大许多的男人,穿着蓝灰色军装的身姿挺拔,胸前的勋章不少于台上的任何一位上将元卝帅,雨水顺着他军帽的边沿往下滴成了一个雨帘,亚麻白色的头发黏在他的两鬓。那便是他亲爱,亲爱的同卝僚,苏维埃。亦或者叫他——俄罗斯,显得更为亲切。而俄罗斯此时此刻就像是下面的任何一位苏联士兵一样,站的笔直,高昂头颅,面色肃穆的用苍白的嘴唇高喊着一声接着一声的“ypa、ypa!”。

  

  今天是一个庆祝胜利的日子,英格兰被一阵阵的欢呼声提醒,所以他清楚的记得,直到二十三天之前,他还住在温莎,早上十点,秘卝书给他泡好了红茶,手边放着一沓时新的报纸。“苏联将于本月二十四日在莫斯科举行胜利阅兵”,他是从泰卝晤卝士报看到这样一个显眼的标题,于是在下一秒他便做出决定,“请帮我安排前往莫斯科的行程,约翰。我们要去参加阅兵。”英格兰甚至没有抬头,眼睛继续扫视着标题下面的小字时说道。

  

  而约翰·拉塞尔,是从政卝府特别行政机卝构调任来,现在是英格兰的私人秘卝书,是这个国卝家中少数切实知晓国卝家意识体存在的普通人,负责协助安排关于英格兰的一切行程。“抱歉,柯克兰先生。苏联已经邀请了同盟国及日本方面的军方代卝表,但是华盛顿方面目前没有任何表示琼斯先生会亲自出席。”自从三九年开始,这位先生就跟在他的祖国身边,在正式开始秘卝书工作之前,他以最快的速度理解了整个关于国卝家意识体的系统,他不仅仅只见过自己的国卝家。英格兰耐心的没有打断约翰的讲话,直到他说话之后,英格兰才放下手中的报纸,拿起茶杯,转头看向身旁的约翰拉塞尔,笃定的断言,“美国不会去,”顿了一下,“所以我才需要去。”说来很微妙,英格兰自觉总是担当作为连接桥梁的角色,不管是战时的美国与苏联,亦或是私下在阿尔弗雷德琼斯与伊万布拉金斯基之间。

  

  他在几秒中简短的间隙回想起自己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原因,今天是一个庆祝胜利的日子。英格兰转头看向身旁的俄罗斯,凝视他毫无血色的侧脸好一会儿,动动嘴唇,喉卝咙像是发不出声音一般,他以自己拙劣的俄语说出一句“ypa.”但那声音微弱到轻易就被雨声淹没,更别说此时此刻其他的声音回荡着,英格兰实在不指望俄罗斯可以听见,但很意外的,在他仅仅语毕将要移开视线之前,俄罗斯便转过了头,两人四目相对。与英格兰自己虚弱又恍惚的神情不同,他清楚的看到在帽檐遮挡的阴影下的俄罗斯,紧皱着眉头丝毫没有笑意的双眼,但他仍然翘卝起嘴角,试着回赠给自己一个微笑,同时与刚才的呐喊不同,他小幅度的动一动嘴唇,对着英格兰说了一句简短的什么,而后就转过头去。然而英格兰的俄语水平着实有限,所以他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么。

  

  最后,武卝器方队开始进入红场。坦卝克在轰鸣声中开的很快,只花费了十几分钟就检阅完毕。正当英格兰以为这场高规格的、常规阅兵式已经接近尾声之时,他看到了令人发笑的一幕。一阵鼓声响起,几百名列队成排的苏联士兵,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杆纳卝粹德国的旗帜,他们带着手套,站在列卝宁墓前,一声令下,所有人快速有序的将手中的纳卝粹旗帜扔到列卝宁墓下的板架上。

  

  “拿破仑!好在法兰西那家伙没来。”英格兰被逗笑了,但丝毫没有不尊重的意思,实际上,那是一段关于英国与俄国的一段往事,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伊万布拉金斯基,“出于好奇,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旗子?”旗杆被摔到木板上的声音吭砰作响,俄罗斯看着英格兰,“不瞒您说,英格兰,我个人倒更宁愿把那些带着肮卝脏卝病毒的玩意儿烧个一干二净。”想到那场景,俄罗斯的语气中终于带出了一丝丝的愉悦可言,但紧接着,“可惜,我的人卝民要保留它们。”说完,他以冰冷的目光看向台下那堆成山的旗杆,语气也同样的冰冷,上一句话语间的情绪已然消失不见,找不到丝毫残骸。

  

  士兵一列列的退出红场,涌卝入的是所有阅兵游卝行中的民众,带着他们的欢呼声,和三三两两的交谈声。阅兵仪式就此结束了,英格兰与俄罗斯并肩走下观礼台,后者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斯卝大卝林元卝帅走远的背影,转向英格兰象征性的压低自己的帽檐示意,“期待晚些与您见面,英格兰。”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而英格兰庆幸自己终于可是休息一下,寒意使他的脸颊都冻僵了,湿卝透的衣服浸泡着关节都麻木着,他需要一个放满热水的浴缸和一杯热茶。好在秘卝书约翰拉塞尔先生及时找到他,并带来雨伞。

  

  那天的莫斯科,雨下到傍晚就停了,直到晚上九点,太阳才落山,而这并不意味着一切的结束,相反的,庆祝才刚刚开始。许多束探光灯直至天空,男女老少都聚卝集在莫斯科的每一个街道,手风琴和小提琴的声音响起为少卝女们的舞蹈伴奏。一朵朵巨大且绚丽的烟火在黑色的幕布上不断炸开,在英格兰看起来其本质似乎与白磷弹极为相似。好在他早已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而俄罗斯则还是像每一个军官一样穿着自己的满是勋章的军装。

  

  两人无法避开人群,只是并肩沿着红场慢悠悠的走着。踩在潮卝湿的砖石上,英格兰低着头吸吸鼻子,因无法承受莫斯科的寒冷而牙齿战栗着,“真冷。”虽然不在下雨,可是晚上的莫斯科只会比白天时更冷。身旁的俄罗斯闻言先是侧头瞥了一眼英格兰单薄的军装,然后脱掉了身上薄呢的灰色大衣,递到英格兰身前,拦住他往前的步伐,“给您,”英格兰侧头翘翘嘴角,没看身旁人的表情,便毫不迟疑的接过大衣。大约是因为雾气,布料有些潮卝湿,摸上去冷冰冰的,他穿上,裹紧身卝体。再然后,身旁的俄罗斯又开口,“还有这个。”他奇特的将一瓶伏特加递到英格兰面前。

  

  英格兰不禁皱起眉头,同时又翘卝起嘴角来,带着疑惑的目光打量了俄罗斯一遍,才开口问道,“刚才你把它藏在了哪儿?”俄罗斯也终于略微舒展些他紧皱的眉头,嘴角上卝翘到一个礼貌的弯度,“大衣里!”说完,他拧开瓶盖,把酒瓶递给英格兰,“谢谢。”他立刻接过来喝了一口,烈酒能让他暖和起来,虽然俄罗斯产的伏特加于英格兰而言更像是酒精勾兑出来的劣质货,口感生涩,咽下去像是刀割,但在特殊的时刻却最能让人清卝醒。谈话间,两人已经走出去了一百多米,英格兰几次咽下伏特加后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穿着米黄卝色裙子跑来的女孩打断思绪,只见小女孩站在俄罗斯面前,双手背在后面,细声对着他说了好几句话,大约是一些赞美之词——看在他胸前那一排排勋章的份儿上,而英格兰唯一能听懂的就是他亲爱的同卝僚在接过女孩递给他那束紫色小花之后,微笑着说的一句,“спасибо。”紫色的眼眸弯的恬淡,向来面对英格兰神情中的戏谑一扫而光,真的是非常温柔的表情,英格兰在诧异的同时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他沉默的注视着俄罗斯,对方只低下头,看着那束被风吹得有些蔫,但颜色很好看的紫色小花,把它紧紧的捏在手里,连神情都柔和了些许。英格兰无声倒吸一口气,终于用他那沙哑又单薄的声线开口,“阅兵只能是留给活人看的,俄罗斯,我们必须要着手于一些更实际的事情了。想想未来。”英格兰望着远处小姑娘们跳舞时飞起来的裙摆,叹息道。

  

  “Имятвоёнеизвестно,подвигтвойбессмертен.”英格兰闻声转头,看着俄罗斯的目光从那束花转向自己,对方知道他没有听懂,于是便用他可以听得懂的语言再次复述了一遍,“他们的姓名无人知晓,他们的功勋永世长存。”英格兰看着俄罗斯,两人对视几秒,俄罗斯先把目光移开了,英格兰却看着俄罗斯的侧脸,慢了半拍的点点头,“很美。”说完这干巴巴的一句,他又看到广卝场中卝央的喷泉,“你可以考虑把这句话刻在什么地方…作为祭奠。”

  

  “是的,这是个不错的提议。”俄罗斯认可了,又拿过英格兰手中的酒喝了一口,俄罗斯不紧不慢道,“但想必您也清楚,战争向来不会结束。”他停顿一下,看看自己身上,胸前没有口袋可以放那束花,于是把它别在了腰带,“不过更令我意外的是您居然亲自过来了,不知道我们的美利坚知道会作何反应。”英格兰闻言只是笑笑,把大衣裹的更紧些,可是羊毛呢的布料上却丝毫温度都没有,根本不像是刚才有人一直穿着的衣服,莫斯科很冷,更冷的是他身边散发着寒气的俄罗斯,“我们是同盟,俄罗斯,同盟!”语气轻快的更像调笑。于是俄罗斯也看着英格兰笑了起来,不再是早晨在冷风瑟瑟的红场礼貌性上卝翘的嘴角,不是接过女孩花束时微微一笑,而是弯起眉眼,连眼角都爬满笑意,的确是真真切切的称之为笑的表情,英格兰看着他,收起了自己的笑意。

  

  “您可不是我的同盟,英格兰。”俄罗斯不温不火的道出真卝相,英格兰的语气让他回想起美利坚的虚伪,与他面前这位盎格鲁撒克逊人简直如出一辙,而且事实上,俄罗斯一直认为英格兰比美利坚更擅长玩卝弄这些语言游戏,英格兰在游戏桌上总显得更加游刃有余的优雅。与美利坚粗卝暴直接只是略带粉卝饰意味的态度不同,这虚伪的态度并不会让俄罗斯感到任何不快,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俄罗斯察觉到自己总是可以知晓英格兰言辞之下真卝实的态度,英格兰真诚的虚伪总是能令他由衷的发笑,“您提到未来,正如我刚才说的,战争向来不会结束——我仅仅是猜想,在我与您、以及您的欧洲伙伴一同消灭掉我们共同的敌人法卝西卝斯之后,下一个放在你我面前最为切实的问题便是,新的敌人将是谁。”

  

  “然后,我顺着这个思维继续往下推断。问题的答卝案也非常简单,那就是您,再确切些说,鉴于您早已是美利坚的喽啰,美利坚,我恐怕。”俄罗斯说着,脸上的笑意只增不减,他向英格兰眨眨眼。而对方从他的腰带上掐掉几只花,放在鼻下嗅了一下,而后竟别到了自己的耳鬓,“这可真是伤人!”他提高了声音喊出一句,然后才望向俄罗斯,“我们可有那么多的共同点,”他发自真心的说出这句话,“但如果那一天真要到来,我以与你故交的关系保证,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在你和美国之间推波助澜。”

  

  “您真是个恶卝魔,英格兰。”俄罗斯轻快的说道,英格兰本人则夸张的伸出手在空中示意打圈,表示欣然接受这种称赞,“所以,您准备什么时候离开?”俄罗斯不是在下逐客令。英格兰起初装作不解,然而又突然明白了似的噢了一声,“我不准备回伦敦,行程安排太紧,相信你一定不介意我搭一班,你的顺风机去旧金山。”俄罗斯听闻没有立即应允,而是将目光移开了,看向前方,英格兰继续说道,“想想那些更开心的事儿,俄罗斯。起码普鲁士终于不复存在了。”将死的灵魂至此终于有了丝毫生气可言,英格兰上扬的语调掩盖不住兴卝奋,而这句话也完全拉扯回俄罗斯的生气。俄罗斯闻言,垂下眼,“您没有吃饱吗,英格兰。我对您撕咬普鲁士皮肉的场景没有丝毫兴趣。”英格兰装模作样的抹掉嘴唇上根本不存在的血迹,舔舔手指一副食欲大好意犹未尽的表情,“如果下次有机会,我可以把最好的部分留给你。”俄罗斯低头看着脚下的路,笑笑。

  

  现场出席了几百个人,各国代卝表团队、翻译官、摄像机聚焦在第一位代卝表走向去签字的全程画面,一个亚洲人。“有趣的排序。”在二楼的俯视台内,从左到右依次坐着法兰西、美利坚、英格兰和俄罗斯。中卝国今天并没有亲自到场,所以英格兰毫不避忌的说着。法兰西也是如此,“我们才应该坐在下面成为摄像机的焦点,都是你那该死的限卝制令,英格兰,害的我要躲在这个笼子似得隔间里!”坐在最左边的法兰西隔过身边的美利坚探出头,对着英格兰咒骂般的埋怨。“闭嘴吧,弗朗西斯。在和路德维希愉快的相处这几年后,在场只有你最没有资格说这话。”着重了最后四个字,英格兰向来不忌讳对于自己海对岸密友展现亲切的关怀。至于美利坚显然对英国和法国之间无趣中年人般的拌嘴没有兴趣,就像是年轻人对于自己父母昏话的不耐烦,他只是撇撇嘴嫌恶着,没有发声。而俄罗斯对这样的事情却显露卝出极大的兴趣,“您的恶卝毒可真是风趣,不列颠。”英格兰听得出来,虽然他说话时的确面无表情,却也只是强卝压下嘴角忍不住对英格兰的话语显露笑意的产物。

  

  只是一上午的安排而已,说来也有些无聊,刚开始还有几句口舌之争,到后来看着几十个国卝家代卝表人一个个上去签字,倒还是百无聊赖更多一些。好在美利坚在结束时就可以回到自己家中,而剩下三位还行程未定,肯定是要舟车劳顿一翻。离结束时,美利坚见楼下的人们开始陆续离开,他起身,英格兰也离开。而在两侧没有动的俄罗斯和法兰西,则是看着美利坚和英格兰不知为何拥卝抱起来,英格兰拍拍美利坚的肩膀,然后在他的脸颊上亲卝吻两下,才松开手。“接下来怎么安排,英国?要不要留在DC几天?”两人并肩走出去,美利坚说着。被留下的俄罗斯和法兰西中间少了两个人肉屏障,两人的眼神接卝触,但却并不显得如此亲切,俄罗斯抬抬下巴向法兰西示意,“这真是一个新开始,法国。”语调毫无波澜,然后拿起自己的手套,起身离开。

  

  “我暂时不能陪你,美国,”英格兰脸上挂着歉意的微笑,手覆上美利坚的后腰,“接下来的一个月我要回伦敦出公差,要安抚民众,组卝织重建…今卝晚的航班。”模糊不清的解释着。美利坚听后只是耸耸肩,“真是可惜。”然后在楼梯口站定,象征性的贴面亲卝吻了下,“我得先走了,下月见!”美利坚朝英格兰挥挥手,然后快步下楼离开了。英格兰没动,转头看了一眼在身后不远也走下来的俄罗斯,没有说话,也径直走下阶梯。

  

  战舰废弃的残骸仍旧被扔在浅滩无人处理,飞机越过英吉利海峡的时候,英格兰能看见。出了机场后他让约翰拉塞尔先回去了,自己一人漫步在伦敦街头,从莫斯科到旧金山,然后又回到伦敦,英格兰几十个小时都没有睡觉,不过好在他也不需要那个。伦敦又下起雨了,在人群中鱼贯穿梭,覆盖天空的灰色雾霾还没有散去,英格兰与数不清的拄着拐杖抑或是坐在轮椅上的小伙子擦肩而过,稍微好一点的则只是吊着石膏,脸上的纱布遮住无伤大雅的皮肉伤。英格兰感觉浑身的关节刺痛。看着工卝人一车车的将废墟移开,英格兰自觉未来还有许多艰难的任务要完成,他心想着,或许得找个时间和丘吉尔商量一下该从哪儿弄到足够的钱。秘卝书交给他后半月的日程除去常规的面见陛下、内阁会卝议以外,主要是关于与苏格兰、威尔士和北爱尔兰的见面。从年初开始他就一直忙碌,算起来已经很久没见到自己的兄弟了,尽管战争已经过去一月有余,英格兰应该找他们庆祝一下。

  

  “等等,”英格兰打断约翰将他手中的安排书继续念下去,“我想先见斯卝诺,他还在北爱尔兰吗?安排他过来吧。他应该呆着我身边几天。”约翰布兰德闻言,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我想赶上今卝晚的晚餐一定没问题。”晚餐之前,约翰布兰德告诉英格兰他要驱车去接北爱尔兰,而直到前菜凉透了还是没有人回来。英格兰离开餐桌,坐到了前门等待,说不上来的焦急,他从口袋里拿住一盒烟,骆驼牌,他从美国带回来的,抽卝出一支点燃,一口下去就快燃掉快半支。接近着有人扣门,英格兰抬头,;连忙把烟头按灭在桌上,快步跨到门前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孩子,小男孩。很矮,只到英格兰的大卝腿,看起来大约有五六岁,偏瘦的身材让他看起来要略微小一些,但他穿的很干净,白衬衫和领结、短裤上夹卝着背带还有包裹卝着小卝腿的长袜,脚上蹬着一双黑皮鞋,头上还带着一顶六角皮毛。英格兰得整个人都蹲下去,这样正好可以保住小男孩整个人。北爱尔兰,斯卝诺柯克兰,他的弟卝弟。英格兰双臂环抱住他,蹭着他还带着婴儿肥的柔卝软脸颊,在这漫长残酷的战争中,新生的北爱尔兰是他的希望,英格兰自认为他把他保护的很好,毕竟,对于北爱尔兰来说,他的大哥、二哥和三哥都上了战场。斯卝诺和他的三个哥卝哥还是略有不同,他有着纯粹的红发和一双比英格兰更绿的眼眸,白的像张纸的脸颊上布满雀斑,他不像英格兰,更像是他的亲卝哥卝哥爱尔兰,但英格兰不介意。北爱尔兰于战火中卝出生,对于死亡和硝烟仿佛有着先天的可接受性,这意味着他对战争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触动,看看他那张漠然的小卝脸就什么都明白的,但英格兰可以对这些视若无睹。“你饿吗,我准备了热汤。”他终于舍得松开手,看着小斯卝诺问道。北爱尔兰没有回答他,英格兰将他领到里屋。

  

  餐桌前,英格兰只是看着小斯卝诺吃饭,土豆沙拉和肉羹汤,小男孩切着牛排大嚼特嚼,英格兰丝毫没有吃饭的意思,餐具根本没有动过,连餐前酒都没有碰,他只是看着好胃口的男孩吃饭,期间断断续续的说着些什么,英格兰把餐具移开,双臂放在桌上,“我们,我们会在废墟上重建高楼。一切都会好的。”英格兰十指紧张的交叉在一起,脸色很不好,像是在坦白些什么。“…给民众提卝供工作,伤卝残退役士兵的津贴、死亡士兵家属的补贴。”他看着斯卝诺只觉得口干,“还有那些孩子们,像是你这么大的那些…成群结队的在街上跑着,有的家里只剩下母亲。大哥、二哥和爸爸全都死了,再也没回来。曾经有一个六岁的小男孩对我说…”

  

  “战争只不过是人类走向死亡的途径之一。”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肉排,斯卝诺说的含糊不清。他打断了英格兰的絮叨,而对方听后只是愣住了。“你应该叫我哥卝哥。”英格兰纠正道。“我吃饱了。”咽下口卝中最后一口食物,小北爱尔兰放下刀叉。

  

  专机已经跨过英吉利海峡,在欧陆上空平稳前行,相信用不了两刻钟的时间,便可以安全着陆。留给英格兰的时间不多了,他坐在座椅上,双手不断重复将一张卡片折叠拆开又折叠的动作,坐在他对面的老人,已经是古稀之年,头发也快要随着年龄消失殆尽,早已发福的身上依旧套着干净利落的军装,低着头,默读着狄更斯的《双城记》。那是他的首相,当然,温斯顿·丘吉尔。

  

  “咳,”英格兰先短促的干咳一声,准备以此开启话头,“在这件事情上,是不是过于严苛了。”他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缓,毕竟英格兰并不想责问自己的臣民,特别是面前这位。而丘吉尔在等着英格兰说完整句话之后才抬头看着他,过分下垂的眼角导致丘吉尔的神情总是看着是并不开心,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英格兰,“柏林,会卝议章程。”英格兰补充道。

  

  沉默,沉默。丘吉尔仍然是沉默,他将手中的双城记阖上。英格兰对于这种油米不进的固执老头真是无计可施,他试图找到更有说服力的理由,“阿尔弗雷德和伊万都不会喜欢这个的。”他说的是实话。丘吉尔没有摘掉鼻梁上的镜框,“为此,我已经多次派小组和美苏方面协商过了,他们已经接受了。作为国卝家意识体,你和美国和苏联只能以统卝一的标准来对待。”英格兰不得不点点头,继而又摇头,“但他们俩都不会喜欢,尤其是因为我,因为英国的条款不得不在某些地方限卝制了别国的权卝利。”

  

  “我们不得不这样做。”丘吉尔再次翻开刚才书签标记的那一页,显然不想和英格兰讨论这个话题,就像是他刚才说的,一切都已经定下来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以为艾伯特会是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英格兰不由提高了自己的声调,由于现在不愉快的状况使他顺理成章的回想起一些同样并不愉快的往事,“你和艾伯特对我做着一模一样的事情,温斯顿。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说到最后一句,一些久远的心结再次将英格兰的情绪斩杀到只剩下愤怒,他怒视丘吉尔。

  

  老人抬头,看着英格兰动动嘴角,“出于保护,我想。”英格兰摇头,“不,不。”他丝毫不迟疑的否认,“你们在隔离我,你们在隔离我。从我和我的臣民、我的国卝家分隔开。英格兰不是囚犯,温斯顿。为什么只有女王、首相和几个内阁大臣有资格知道我的存在?剩余的及个别人呢,只是和我说上几句话就要背负向别人吐露任何一个关于我的字眼就会处以叛卝国罪的包袱?阿尔弗雷德和伊万在战时和他们的士兵一起上前线,一个军营里普普通通的下士都可以对着阿尔弗雷德招招手,喊他一声琼斯。温斯顿。”关于诸如此类的例子他不想在列举更多,简而言之,英格兰已经无数次表明了他的态度,这不合理。

  

  “的确,”丘吉尔点点头,他认可英格兰所说出的事实,他见识过美利坚,那个叫阿尔弗雷德琼斯的小伙子在北非战争是多么的亲民迷人,勇猛的冲锋陷阵。但这同样也不会阻碍他坚持自己的看法与立场,并且将这些思绪转化为切实的条令框在他的祖国身上,也就是英格兰,“但实际上,亚瑟,就算是美利坚,也和你并没有多大差别。你看,军营里认识他的士兵又有多少?说到底还是极少数,美国官方向来对于他以及其他国卝家意识体的存在也是闭口不谈的。”

  

  “但是照片呢,哪怕一张都不可以?”英格兰根本不想结束这个争论,“阿尔弗雷德可以和华盛顿街上随便一个想和他拍照的人来一张,可是你让你的内阁把我的相片、画像全都锁起来了。只是一个合影,我需要至少提前一周向内阁提交申请,说真的?!”这样的多不胜数的条款随便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极度侵犯个人正当卝权卝利的,更何况,他是英格兰,拜托,“阿尔弗雷德、伊万、王耀、本田,他们中随便谁都可以在战场上行使司令官的权卝利,他们理所当然的在做政卝要间商议涉及多国的事务。而这次整个柏林会卝议,整个柏林会卝议你只准备让我坐在一边安静的旁听?”看在女王的份儿上。“你和我们不同,亚瑟。”丘吉尔说着一些早已明确的事实,“不列颠的一切事务必须交由人卝民处理,公卝民的投票、下卝议卝院的投票、女王的认可、党卝内任命。这一切基于英国宪卝法的意志,我们必须这样做,亚瑟。你要知道,你和你的臣民不同。我七十岁,半只脚已经踏进坟墓,罗斯福四月份刚刚因病去世,而你活了几千年,依旧同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无异。如果你坐到会卝议桌上,你的话,会影响到他们。这样不好,但你也可以有你的意见和看法,只需要私下告诉我,你知道…”丘吉尔不厌其烦的解释着。

  

  同时丘吉尔还看到窗外飞机已经在机场减速,对话将要结束,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就如同会卝议第一天,英格兰眼见着以丘吉尔、杜鲁门、斯卝大卝林为首的三方代卝表从最高领卝导人到外长,大臣、翻译和记录员,几十号人将圆桌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满。而英格兰只能坐在十米开外,被另外安置的桌椅,左手边是俄罗斯,右手边是美利坚。就像是之前他说过的,在座的三个人都不喜欢这个。

  

  “这就是您贴心的礼物吗,不列颠。”俄罗斯看着不远处的官卝员政卝要们已经陆续坐下,翻开了手中的资料开始谈正事,他不禁转过头对身边的英格兰露卝出感激的微笑,“感谢您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就只需要在这里悠闲的坐下听话剧渡过就好。”听到这般低卝劣的讽刺,英格兰却意外的没有作声,神情中写满无力,“我尽力了,”连开口的声调也喑哑许多,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圆桌,“可惜有些事情。”英格兰欲言又止,毕竟,相比于坐在这里旁听可是要比不允许出席好多了。“看来您已在您的政卝府面前彻底丧失了地位与话语权,那我真该由衷的为您感到高兴。”俄罗斯因为不满而真心的发笑,而英格兰闻言便说道,“您的恶卝毒可真是风趣。”把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俄罗斯,只是他此时此刻已经说不来俄罗斯当时说出这句话时轻卝松打趣的语调。

  

  一旁的美利坚没说话,他一手支着脸颊,双眼看着远处的杜鲁门先生,左耳边是英格兰和俄罗斯的一言一语,“没关系,”他说,“我们坐在这里一样可以说话。”这倒是的确。“这次会卝议具体要谈些什么?”英格兰连章程都没看,他转头看着身边的阿尔弗雷德百无聊赖又心不在焉的模样,问道。

  

  “这就多了。”美利坚回答,“德国、日本、波兰、奥地利、中卝国,宣战、支援、重建、清算、划分、赔款…”美利坚机械般僵硬的从口卝中吐出一长串碎片化的词语,说到他本人也不耐烦的程度,于是他干脆将美国的会卝议章程递给英格兰,意思是让他自己看。既然美利坚没有什么介怀,英格兰当然接过手便翻开起来,他翻了几页后,“噢,德国问题果然被放在的受首要。”也是意料之中,“关于德国领土的管辖划分。”英格兰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俄罗斯,挑挑眉头。

  

  在会卝议的第九天,所有人听着苏联外长用带着莫斯科味儿的英文明确了关于包括哥尼斯堡在内的东普鲁士具体划分给苏联的地界线时,作为数天以来的会卝议成果,宣布敲定结果之前便得到了三方的认同。“俄罗斯?”安静的会卝议厅里,英格兰必须极力的压低声音叫道。俄罗斯、英格兰和美利坚原本只是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但英格兰的发声引起了右手边美利坚的注意,但他没有动作,只是侧着目光,看到另一边的俄罗斯也只是象征性的侧头,但英格兰却将身卝体离他的耳边更近些,声音更小了,眼神扫过俄罗斯的脸颊,接下来的话便是美利坚没有听清的,“擦擦你嘴角的血,”英格兰说,“要细嚼慢咽,俄罗斯,别吃得太快。”而这时俄罗斯才终于看向他亲爱的英格兰,挑卝起眉梢,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等英格兰语毕后静默三秒,还是打趣般抬起手,用指尖掠过嘴唇像是蹭掉嘴唇上沾染的血迹,侧身,手掌挡在自己的唇边,在英格兰的耳旁用气息说道,“感谢您的慷慨,英格兰。不过我必须提醒您,出于好意,您的小英雄似乎很在意我们的对话,正在注意这边。而且,他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开心。”

  

  “你知道原因。”英格兰回答他,然后两人便恢复了保持适当距离的坐卝姿。

  

  在宣布完关于领土划分的问题之后,已经黄昏,今天的会卝议暂时落下帷幕。丘吉尔和杜鲁门安排了今卝晚一起用餐,在晚餐前大约还可以有一段休息的时间,官卝员们都收拾文件各自三两离去。英格兰拉住美利坚,两人一起在报告厅后面的花园散步。

  

  年轻的美利坚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开心,他穿着海军陆卝战队的军服,将帽子摘下来,翘着的头发有些乱,低头看着军靴踢着花园里的石子。英格兰没有说话,显然美利坚的状况要比其他人都好许多,这是事实,他就是跟着美利坚的步子走着,一边在上衣口袋中翻找什么,从上衣内兜里拿出半包香烟,又在裤兜找到一只Zippo,他将香烟叼在嘴上,然后转动Zippo的打火轮,才发现该加油的,不过还是点燃了,吸了一口他转头看着身边的人,“香烟?”把软盒递到美利坚面前,说话时烟雾从口卝中喷卝出来。美利坚皱眉,看着英格兰手中淡黄卝色的盒子,“这是什么?”英格兰重新拿回自己面前看了两眼,“卷烟,我在旧金山买的。”这是美国产的骆驼牌卷烟。美利坚听后摇摇头,他对这种玩意儿没有兴趣,然后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一包纯白色的软盒烟,“要不要抽的我,这里面加了安卝非卝他卝命。你的脸色看起来真是糟糕。”美利坚说话时不禁打量着英格兰,看到他眼下的黑眼圈像是叠加的淤青,还有眼球周围蔓延开来的红血丝。

  

  安卝非卝他卝命,安卝非卝他卝命。

  

  英格兰听后眯起眼,将卷烟夹在手指间,去年年底就从一线下来的美利坚,之前他一直在太平洋战场服役,显然,美利坚离开卝战场半年有余仍然没解决自己的药物问题,但英格兰知道那些无伤大雅的玩意儿不怎么会影响美利坚的健康,大概,他不打包票。当然,对比对象如果是他自己,或者俄罗斯或者中卝国的话。“不,我抽普通的就好。”英格兰回绝了。美利坚听闻没说话,自己从烟盒中抽卝出来一只,放回衣兜后开始摸卝着身上找打火机,“我好像没带,”美利坚说完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英格兰,“借我个火。”

  

  “嗯,”英格兰应了一声,重新叼卝住烟嘴,美利坚凑过来,把烟尾贴住燃卝烧的火星,吸了一口,引燃了自己的香烟,烟雾扑了英格兰一脸,安卝非卝他卝命的味道,掺杂着尼古丁变得更臭,他皱眉,两个人拿着烟继续顺着路漫无边际的走着。美利坚,又吸了一口,短短的卷烟就只剩下一个烟屁卝股,燃尽的灰色灰烬挂在上面,美利坚用手指弹掉,落在发白的石子路上。“嘿,嘿,慢点来。”英格兰哭笑不得,他怕按照这个速度美利坚马上就会把那一盒烟都解决掉。美利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将剩下那一点吸掉后扔掉踩灭了烟头,果然他又拿出了一根,示意英格兰他要借火。

  

  干脆把打火机扔给了美利坚,但是快没油了,不是那么容易打着,总比两个人贴近借火要方便些。美利坚在一旁一次又一次的转动打火轮。“你看起来有点焦虑,美国。”英格兰夹卝着香烟,审视身边的美利坚。“嗯?…是吗,”美利坚心不在焉的,口卝中吐出的字眼含糊不清。

  

  “说真的,如果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坏心情?”英格兰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指望的,这句话应该是美利坚说给他听,如果是开解下了战场的士兵他或许还有点可说的,好在美利坚的问题他一清二楚,因为他早已经历过数次。“我还好,英国。”美利坚皱着眉头,欲言又止的神情看起来的确是在担忧什么,“你知道,我的总统。”美利坚不想继续再说下去。

  

  “他们总会死,美国,哪怕抱着一个新生的婴儿,你早已知道属于你与你的臣民之间的命运是什么…就是在百年之后他长眠地卝下,你还是年轻依旧。我知道罗斯福先生陪你走过了一段…艰难的时候。”英格兰断断续续的说着,低头,思索着什么,又想起了些什么,“说起来,我有个弟卝弟,北爱尔兰。你没见过他对吧。”英格兰抬头,看着美利坚突然换了话题,在说出下一句话之前他笑了起来,让美利坚看的不是很明白,“他,他还很小,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才长到我的膝盖往上几英寸。”美利坚不理解英格兰在笑什么,但是他看到英格兰灰绿色的眼眸冷漠又坚定,于是他擅自断定英格兰此时此刻也许感到很悲伤,“那天我们在伦敦一起吃晚饭,你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他说,‘战争只不过人类走向死亡的途径之一’,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英格兰笑着摇摇头,“他看起来只有八卝九岁大,脸蛋跟婴儿一样肉卝嘟卝嘟的,说话也奶声奶气……”

  

  美利坚的愁容并没有因为英格兰的安抚而释怀一丝一毫,事实上,他回想起那个自己早已明了的事实,他的英格兰从不具备实质安抚别人的能力。英格兰没再说下去,诡异的停顿了几秒,看着美利坚的神情露卝出一丝窘迫和尴尬,他轻咳一声,“我很抱歉,美国。但我们都是这样成长的。”英格兰说完弹弹烟灰,看着手中的大半支烟没有继续抽下去的欲卝望,他将烟扔到地上捻灭,看着地上被踩扁的烟卷,漠然道,“我们都是这样衰老的。”说完,他看向美利坚,看着他蓝色的虹膜像是大海般蔚蓝广阔,英格兰从那镜像般的碧蓝海面中看不到自己的倒影,“我相信你可以找到解决方法,亲爱的。”

  

  “亚瑟,”美利坚停下,转身看着英格兰,叫着他的名字,而不是英国。英格兰凝视美利坚流露卝出些许悲伤的眉眼,手掌轻卝抚他的肩膀,然后往后揽住他的后背,“来,过来,阿尔弗。”英格兰抱住他,一只手覆在美利坚的后颈紧紧抱住他,另一只手在他的后背来回轻卝抚,英格兰的嘴唇贴着美利坚的脖颈到肩膀。“你也是这样吗,亚瑟。”美利坚在他耳边开口问道,双手环抱着英格兰。“什么?”英格兰不喜欢拥卝抱,因为这动作使他无法看到对方的表情,有点麻烦。

  

  “你有什么也会对我说,对吧。”美利坚似乎不是在说一个问句。英格兰一时想不到什么,美利坚顿了一下,“我知道你总去见俄罗斯。”他说的很小声,尽管花园周围早已没什么人在,只有他们两个,但美利坚还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压低声音。

  

  “你派人监卝视我?”英格兰挑眉,手上并没有停止抚卝摸,对于这个推断,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中,说到底也没什么好意外的,他无关痛痒的问了一句。“没有,”美利坚回答,语气多了疏远和冷漠,他说完侧头亲卝吻英格兰的脸颊,然后推开了他,看着英格兰,美利坚面无表情,“我派人监卝视俄罗斯而已。”语毕,美利坚转身快步离开了。

  

  英格兰对于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不好判断,他看着美利坚离开,夕阳把美利坚的影子拉长,拉长。他忍不住咒骂一声,站在原地,再次给自己拿出一根香烟。“打火机…打火机,”他自言自语的嘟囔着,翻找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无果,然后才想起来他刚才把唯一一只打火机给了美利坚,而现在美利坚已经走了。他看着美利坚离开的方向,连影子都早已消失不见,天杀的。

  

  英格兰花费时间和美利坚说话,甚至错过了送走丘吉尔的航班,他的首相得回国参加最后的大卝选,尽管保守党卝内都认为可以连任,但英格兰本人还是有些莫名的压力,联合公告已经发出去。在第十天早晨,会卝议照常开始,原本属于丘吉尔的位置已经空掉。英格兰在进门时撞见了俄罗斯,他正准备往圆桌旁走去,但是俄罗斯却拦住了他。

  

  “我为您感到抱歉,不列颠。”俄罗斯说话总是在情理之中,最重要的是他向来不无缘无故的道歉,但这句话却咋一听让英格兰感到意味不明,英格兰看着面前的斯拉夫人没有回应,“我恐怕您要失去您敬爱的首相了。”俄罗斯大约是故意没有谨慎他的措辞,这是英格兰可以想到的唯一可能,他听到这话可不是那么高兴,皱起眉头,“呃,只是大卝选而已。”他回答。美利坚姗姗来迟,此时也站在了门口。“的确,”俄罗斯点点头,“只是大卝选而已,”他重复了一遍,“并不是去世了,或者其他的。”英格兰撇了一眼站在俄罗斯身后的美利坚,又看到俄罗斯嘴角微微的上扬。“注意你的措辞,俄罗斯。”他装模作样的警告,然后转身。

  

  “您准备去哪儿?”身后又是俄罗斯的声音。英格兰转身,看到俄罗斯和美利坚两人前后走向圆桌,拉带凳子,坐在原本属于斯卝大卝林和杜鲁门的位子上,他的首相因为大卝选而缺席,昨天可没人说另外两位也不会到场,然而除去三位领卝导人以外其他人员都在。“与您不同,不列颠。”坐在圆桌上的俄罗斯开口,所有人都看向独自站在一旁的英格兰,“我和美利坚的声音是有价值的。”英格兰想找找自己的外长,但他本人似乎也同丘吉尔一起回国了。“您的首相要求您只能旁听,而现在他已经不在了。”

  

  “我们可以开始谈一谈处理战犯的问题了吗?”俄罗斯耐心的说着,翻开手边的黄页。英格兰站定了几秒,随后快步走向圆桌,拉开原本丘吉尔坐着的椅子。“所以,你们俩怎么看?”三人翻开黄页,在前面的都是纳卝粹高级将领的照片。“活卝埋他们。”俄罗斯根本不需要往下翻,就毫不迟疑的吐出四个字,“所有的党卫军可以集体被活卝埋,或者枪毙。剩下那些穿过纳卝粹军服的垃卝圾,”俄罗斯看着左右两边的美利坚和不列颠,“我恐怕他们会玷污同盟国的土地——发配去西伯利亚做苦卝役好了。”

  

  俄罗斯说的轻卝松,英格兰和美利坚异口同声道,“什么?!”,在发觉到美利坚也在说话的同时,英格兰闭嘴,听着美利坚继续说下去,“这样我们和法卝西卝斯有什么区别?”活卝埋?别开玩笑了。“的确,”英格兰阖上黄页扔到一边,他在美利坚说完后第一时间附和到,后背靠在座椅上,看着俄罗斯,“活卝埋是在太不人道了,”听闻英格兰如此说道的美利坚止不住点头,“送去绞刑就好。”他就知道自己不该指望他的英格兰说出什么好话。

  

  “您对绞刑真是有着别样的执着,”俄罗斯立刻开口称赞道,“但您难道不觉得比起绞刑,填坑活卝埋的效率更高吗。”英格兰拿出烟,“没关系,新式绞刑架一次可以绞死九个人,我们只要在行刑场多架上几台,把绳索套在脖子上一秒钟就好,填坑太浪费时间。那么多尸体分解腐烂你还指望他们变成西伯利亚的养料吗?”多么糟糕的对话,美利坚想示意记录员别写这些,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不,等等!?”美利坚为了打断英国和苏联关于战犯能否成为养料的话题而提高声音大喊道,“我们不能直接处死他们。”他说着从桌下拿出另一份文件,“我们要成卝立一个法庭怎么样,正义的审判。”

  

  “我知道你想要一个名头,但何必费事?他们可都是天杀的纳卝粹,”英格兰夹卝着烟,开始找打火机,“再说,最后他们别无选择。”美利坚没有将英格兰的话听进去一个字,“我们可以成卝立一个联合法庭,法卝官、陪审员,听取证词,向全世界展示我们正义的审判。”阿尔弗雷德把另外两份相同的文件递给俄罗斯和英国。“到最后的最后,他们还是会被绞死。”英格兰翻了第一页,抬头总结。“是,没错,但我们需要一个公开公平公卝正的审判,罪有应得的人会得到应有的定罪。”美利坚转头看看坐在自己身后的法卝官。“别忘了不列颠,我们可是正义的,联卝盟。”俄罗斯对身旁的英格兰说道。后者听后只是耸耸肩。

  

  而事实上,美利坚有所准备的提案,确定细节的速度也很快,不到两周的功夫就确定了总共包括三十条的宪卝章,明确了各项细节并且通卝过了苏美英法四个国卝家的认同。在柏林的会卝议结束后的几天,又在伦敦会晤,签署了关于国际法庭的宪卝章和伦敦协定。美利坚效率极高的按照提前商议好的那样,准备一个够大够庄严的法庭,地点被定在柏林。

  

  深秋十月,第一场审判便开庭了。早晨十点俄罗斯、美利坚、法兰西和英格兰四个人在法庭门口碰面,他们理所当然的拿到旁听席的资格,而且他们还算是来晚了些,进去的时候四位法卝官都已经在审判席就座,旁听席上挤了二百多号记者。英国方面为了让四位国卝家避开人群和喧嚣,他们可以去二层的特别旁听席就座。

  

  “第一个被传唤的是谁?”英格兰做好后问道。“赫尔曼·威廉·戈林?我没记错的话。”美利坚说着,翻开桌上放着的安排陈列。十点钟准时开庭,随着法卝官的敲响法槌,整个法庭陷入惊人的寂静。英格兰坐着的二楼,虽然只有包括他在内的四个人,但也保持着应有的肃静。到下午时,有犹卝太卝人幸存者被传唤陈述证词。一楼旁听席的记者们手中的笔杆就不曾停下过。“看,有个男人哭了。”俄罗斯眯着眼,看到一楼在起诉代卝表的席位中的一个男人,抽泣着,“似乎是美国代卝表,我没看错的话。”剩余三个人顺着俄罗斯的目光看去。

  

  “这是情理之中,”俄罗斯说,而后他整整衣袖,“毕竟是贵国第三次参与残酷战争取得的伟大胜利,尽管对于他来说似乎并没有如此残酷。”他撇了一眼在英格兰右手边的美利坚,“前两次是什么时候,1783?1863?原谅我健忘的记性。”气氛被俄罗斯的话和美利坚的脸色拉低至冰点。“噗嗤。”在最右边就座的法国竟然直接笑出声来,他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但依旧笑得肩膀都在颤卝抖。而后俄罗斯也无声的微笑起来。英格兰不禁思索起本来属于美利坚的问题,俄罗斯将是他的下一个敌人,法兰西是另怀鬼胎且毫无用处的同盟,那么他忠诚的盟友该是谁?英格兰想答卝案很简单,他安抚状的拍拍美利坚的手背,转向俄罗斯,“拿出点你的尊重,苏维埃,这儿是法庭。”

  

  旁听席再次沉默。

  

  “美国此刻正高踞于世界权力的顶峰。对于美国卝民卝主来说,这是一个庄严的时刻。拥有最强大的力量,也就是对未来负有令人敬畏的责任。放眼四顾,你不但觉得已经尽了应尽的责任,也感到忧虑。恐怕以后的成就未必能达到这样高的水平。对你我两国来说,现在都有一个一个在这里,一个明确的、光彩夺目的机会。如果拒绝、忽视、或浪费这个机会。我们将受到后世长期的责备。”穿着学士服的丘吉尔站在演讲台上,以这样的一段话,作为开场白。

  

  “很美,不是吗。”在听众席的最后,英格兰看着自己的前任首相,不禁侧到美利坚的身边,小声说道。

  

  “什么?”美利坚侧头。

  

  “演讲。”当然,英格兰当然是指这个。

  

  “从波罗的海的斯德丁到亚得里亚海边的里雅斯特,一幅横贯欧洲大卝陆的铁幕已经降落下来。在这条线的后面,坐落着中欧与东欧古国的都城。华沙、柏林、布拉格、维也纳、布达佩斯、贝尔格莱德、布加勒斯特和索菲亚——所有这些饱经沧桑的城市及其居民无一不处在苏联的势力范围之内,不仅以这种或那种形式屈服于苏联的势力影响,而且还受到莫斯科日益增强的高压控卝制。只有雅典,放射着它不朽的光辉,在英格兰、美利坚、法兰西三国每一个人的眼下,自卝由地决定它的前途。”

  

  “我不太确定,”美利坚翘翘嘴角,没有笑意,转头看着英格兰,“这样的言辞,不很像一个战争狂卝热分卝子吗?”

  

  “不,以不列颠的名义担保。你知道,他不是。”英格兰说的很轻卝松,“不列颠的光辉已经在这场伟大的胜利中消耗殆尽,所以丘吉尔不是战争狂卝热分卝子,英国不是,当然我也不是。”他笑着,说完顿了一下,“你知道谁才会是吗,阿尔弗。”他凑到美利坚脸旁,低声耳语道,“从中获利最多的,才会是变成战争狂卝热分卝子。”英格兰朝美利坚眨眨眼,继续将目光投回丘吉尔的身上。不管是作为不列颠,抑或是英格兰本身,他向来都自诩为绅士,所以他当然会信守许下的承诺。英格兰听着丘吉尔的演讲,嘴角支撑起勉强的微笑。

  

  六卝月莫斯科的破晓时分,空气中烟火炸开后留下火卝药的气味一夜未散,午夜时所有狂欢的人群现在都已回家睡了觉不做声响,红场终于变得空旷起来,风声却显得萧瑟,似乎连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英格兰和俄罗斯在喷泉下席地而坐,两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天空从暗转亮,繁星消逝,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广卝场红色的砖墙,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连睫毛都没有颤卝动一下。在日出的沐浴下,两人无言的分完了一整瓶伏特加,依然保持完全的清卝醒。

  

  后来,因为英格兰还有国内的许多事情要忙。除去去年第一次开庭时的旁听,后来他林林总总只象征性出席几次而已。只听后来美利坚说,二十四名一级战犯,总共开庭二百多次,不到一年。而后,俄罗斯、不列颠和法兰西,都相继接到通知,按时达到纽伦堡法庭,将要宣判最后结果。

  

  这次他们坐在旁听席的第一排,身后的几百名记者,不,可以说是所有人,都心无旁骛,听着法卝官敲响法槌,宣读最后的审判。

  

  “…审判结果如下:赫尔曼·威廉·戈林、约阿希姆·冯·里宾特洛普、威廉·凯尔特、恩斯特·卡尔滕布鲁纳、阿尔弗雷德·罗森堡、汉斯·弗兰克、威廉·弗利克、尤里乌斯·施特莱歇尔、阿尔弗雷德·约德尔、弗里茨·邵克尔、赛斯·英夸特、马丁·鲍曼。十二人,判处以绞刑。鲁道夫·沃尔特·理查德·赫斯、埃里希·雷德尔、瓦尔特·冯克,三人,判处以无期徒刑…”

  

  美利坚的注意力不曾从法卝官身上移开,“零年,”声音不大不小,简短的说出两个字。在只有笔尖在纸张上摩擦发出沙沙声的旁听席,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身后的记者听到了,但仍旧没有停下手中的笔。原本端坐的俄罗斯、英格兰和法兰西都向美利坚投去目光,“一九四六年,十月一日。从今往后,人类文明将会迎来一个新的纪元。在太阳余卝辉落下之后,今卝晚的星空将是灰暗旧时代的最后一夜,而明早照耀欧陆的第一缕阳光则会是——”他目光如炬,湛蓝的双眼似乎看着的并不是高声朗读宣判结果的大卝法卝官,而是看到了某种,未来?眼前虚幻又无尽的美好使美利坚忍不住咽咽喉头,不忍移开目光,顿了一下,他声音平静而有力的再次重复一遍。

  

  “零年。”


 


有一说一,高中的我写东西真幽默(。

不知内容有没有冒犯到谁 总之现如今再看我倒是被自己是被冒犯到了 写的比较跳跃潦草 如果以后出恶天候本子我就重写一下

和症候群系列很多设定并不衔接 有空再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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